夜芜歌

间歇性勤奋,持续性咕咕

清风若过#47

  MBCC,收容区。

  风蚀像做错了事的幼童一样,扒着门小心翼翼往观星者的房间里探头,眼珠紧张兮兮地转来转去。

  “小星辰?”观星者的声音从风蚀背后响起,在MBCC里放松警惕又全神贯注偷看屋里的风蚀,理所当然得被惊到了。

  风蚀匆忙转身,伸手去握住观星者手腕,“观星,你去哪啦。”

  还未完全长开,容貌尚且处于介于成熟女性和少女之间的糅杂时期的女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你,或许是因为心虚,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的视线在轻微飘忽。温热的掌心贴合着腕部肌肤,不自觉氤氲出暧昧的温度。

  观星者视线落在风蚀手腕上,回答她的话难免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只是去走了走,既然小星辰你还在这里,我总要适应的。”

  风蚀“唔”了声,拽着观星者到屋里去,身后无形的尾巴轻晃了晃,因为心底发虚不自觉压低了声线,“我没有买到艺术展的票,我们没办法一起去参观啦……”

  “没关系,小星辰,去做什么并不重要,你还在就好。”观星者安抚着风蚀的情绪,手上轻巧将她衣袖撸起,指尖用力把藏在袖子下的手环解了下来,毫不意外地看见侵蚀痕迹再度加深。

  之前鳞片状的凸起已经彻底化为苍青色鳞甲,从风蚀手背处腕部向上,呈“v”字型蔓延,占据了大约三分之二的小臂。而凌乱线条已经具现成新的鳞片纹凸起,一直划过手肘去。

  “所以我这两天觉得头皮发痒是不是要长角了?”风蚀歪了歪头,很是乖觉地伸出另一只手给观星者看。

  或许是因为风蚀属于右利手,她右臂上鳞甲的侵蚀程度比左臂更甚,最上边的鳞甲线已经快要触及肘部,甚至左臂上没有鳞甲分布的手臂内侧,在右臂上也有较之外侧细腻的鳞甲开始浮现。

  观星者低声叹息,她指尖摩挲过风蚀手臂上鳞甲边缘,将略带着凉意的吻落在风蚀手背上,“我并不希望与你分别,小星辰。”

  “我不会离开的,”风蚀弯腰将额头抵在观星者颈窝,气息柔和地落在对方肌肤,“即使会有分别……也不会太久,我向你保证。”

  “希望你会记得今天的承诺,”观星者将指尖点上风蚀耳后,掌心顺势贴合颈后肌肤,“我无法保证,失去你的虚假世间是否还值得我停留。”

  “听起来就像在说殉情一样,”风蚀有些怕痒地笑起来,她撒娇般在观星者怀里蹭了蹭,“别担心别担心,我舍不得你们的。”

  在安静拥抱许久后,观星者再度开口。

  “小星辰,我要回砂海去处理些事情,这段时间照顾好你自己。”

  风蚀能听出观星者话里隐藏的意思,她抬头在观星者下颌上亲了亲,又亲了亲,“注意安全,观星。”

  风蚀把一整天的时间都给了观星者。夜里鳞甲生出新的鳞片时,她在观星者怀里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光裸手臂。

  那些鳞甲并不只是代偿的侵蚀,风蚀很清楚这一点。每一次鳞甲生长蔓延,剥开血肉从骨骼中硬挤出什么东西的剧痛之外,还有来自更深处,潜意识之下某些存在的消失。

  消失的是什么?风蚀不清楚。她只是睡眠变得更浅,有时甚至一夜无眠。但第二天的精神状态却并不会受影响,她也就不去在意那些事,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观星者的手臂动了。本来环在风蚀腰间的手掌上移,落在新生的那片鳞甲上。但她并没有睁开眼,呼吸依旧悠悠落在风蚀颈侧,叫已经习惯了无眠的人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观星者在风蚀的陪同下离开了MBCC,在砂海边做过短暂告别时,观星者又给了风蚀一个新的手环。

  不同的是这次观星者没再劝说风蚀减少使用未知的力量。或许是因为她清楚即使说了风蚀也不会照做,又或者是因为,她感知到了什么。

  折返回MBCC,风蚀在门外迎上了虚灵。

  “小局长,你准备外出吗?”风蚀向虚灵背后望了望,抬手按在她肩上,“奇怪,那两个小姑娘怎么没跟着?”

  虚灵抬起手,把拿着的两张票展示给风蚀看,“菲给了我两张艺术展的门票,风蚀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吗?”

  “可以啊,”风蚀答应得很干脆,她揽住虚灵肩膀往自己刚刚停在一旁的车上走,“我之前也准备买票去看来着,可惜最后一张票被我前面那个人买走了,还真是可惜。”

  新城,魔女之夜举办地,贝尔芬格艺术馆。

  从停车场绕过来,风蚀忽然耸了耸鼻尖,但从风中传来的讯息又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也只能压下疑惑,紧了紧和虚灵交握的手,“人有点多, 小局长,当心走散了。”

  不得不说,虽然以“惊悚”、“刺激”为噱头,但魔女之夜能举办那么多年,其组织者还是有点子鉴赏力在身上的。

  ‘不过听说今年的魔女之夜展品全部来自于一个雕刻艺术家,哦,这里铭牌上有署名……恩菲尔?有点熟悉。’

  风蚀弯腰仔细打量过固定在墙壁上的半身雕像下方镶刻的铭牌,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伴随着奇异的石材摩擦扭动的声响,在另一边墙上举着大剑的雕像忽然活动起来,大剑兜头向正前方的参观者劈下——很不巧,它选中的那个方向刚好会波及到虚灵。

  “趴下!”

  蕴含着奇异波动的声音传开,听见这个声音的参观者全都身不由己地以最快速度趴到了地上,甚至有人因此磕到下巴,发出沉闷的声响。

  风没有回应。另一种古老力量从彼端苏醒,汇聚成苍青色洪流,迎面拦住劈砍下来的大剑。

  在拦住那把大剑后,洪流顺势席卷而上,坚硬的石材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就在洪流中化为齑粉。而持有巨剑的扭曲雕像,也迅速步了大剑的后尘。

  “魔女之夜,这才是真正的魔女之夜!”

  有狂热的参观者忽然呼喊出声,他从地上爬起来,露开因为与地面相撞渗出血丝的牙龈,高举双臂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我才是对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自己找死吗?”风蚀眉头狠狠拧起,在看见虚灵的神色后改了让那个蠢货自生自灭的想法,憋着一股气操纵苍青洪流将整个展厅内不论活没活过来的雕像都清理的一干二净。

  “各位,这个展厅现在是绝对安全的,大家不要慌,留在这里等到FAC的救援,各位都会平安回家的!”虚灵取出自己MBCC的证件,尽力安抚已经开始慌乱的一众参观者。

  “你用什么做担保!?”参观者里响起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什么危机管理局,不就是和狂厄打交道的吗!说不定这些异变,都是你搞出来的事情!!”

  眼见展厅里的参观者情绪都被调动,嚷嚷着要虚灵给个说法,不然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风蚀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无形重压突降,把跳得最欢的几个人压地趴在地上,再说不了半个字。

  “真不幸,现在唯一能在那群发疯的雕像手里保住你们的,偏还就是个禁闭者。”风蚀迈步走向人群,随着她的步子,还能活动的参观者们不由后退几步,把被压在地上的叫嚣者完全暴露出来。

  风蚀在最前面的叫嚣者面前停下步子,蹲下去态度轻佻地用食指抬起那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的头,“我可没小局长那么好说话,你想试试自己去从那群雕像手下逃命吗?嗯?”

  蛮荒巨兽般的威慑力从甚至还带着三分笑意的风蚀身上散发出来,那个贵妇人仓惶摇头,支吾着吐不出一个完整字眼。

  “那就安静些,”风蚀敛了笑意,站起身抽出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净手指,漫不经心地在人群里扫视一圈,“现在,你们自己待在这儿,再有想闹什么幺蛾子的……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他扔出去和雕像面对面。”

  绝对实力的强势镇压下,刚刚还敢跳脚和虚灵叫嚣的一群人和鹌鹑一样安静下来,挑了个角落报团取暖,再不敢和风蚀大小声半句。

  “走吧,小局长,”风蚀再回头看向虚灵时,又是笑眯眯的一张脸,“虽然和常规的狂厄爆发不太一样,但最基本的底层逻辑应该都差不多。我们该去找爆发的核心啦。”

  虚灵呼出一口气,走上前将手掌放入风蚀摊开向上的掌心中。这一次,直到离开展厅,继续向魔女之夜展馆最深处进发,虚灵都没再分给那些参观者半个眼神。

  ‘倒也不算坏事,见见那些家伙虚伪又欺软怕硬的样子,小局长以后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受骗了。’

  在离开展厅时,风蚀不经意似的又向展厅众人投去一抹冰冷视线。

  ‘庆幸有小局长在吧,渣滓们。’

  “如果刚刚只有风蚀你自己在,你会怎么做?”

  在风蚀干脆利落拆掉挡路的扭曲雕像后,虚灵忽然开口。而实力强大的“禁闭者”,只是安抚性地对她笑了笑。

  “没有这个假如哦?”

  ‘既然你们都在这个世界,我也会试着爱祂,那些假如,全都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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